从平面到立体、从图片到影音、从静物到实景,看着那些历史的画面,一种伤痛从内心深处升起,复杂的情绪在渲染中蔓延——沉思、激愤、伤感、震撼……填满了这里所有的空间。上帝的选民命运为何如此坎坷多难?而最震撼的是展览路线端点的“人名纪念堂”,也是纪念馆中最具戏剧性高潮的纪念空间,30英尺搞的圆锥形构造开口朝天,顶部置放大屠杀中牺牲的百万犹太人姓名与个人记录,下方则由天然岩床凿出圆锥体纪念那些无名牺牲者。看着周围架子上那密密叠叠的档案,再一次对这个民族肃然起敬,以色列人修建纪念馆时,就誓言要找到每一个被屠杀的犹太人,至今已为百万人建立了档案,而搜集世界各地关于死难犹太人线索的工作还在进行,啥时候我们在南京大屠杀中死难的那些同胞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啊!
(长明灯)
出了主馆,每个人都沉默了,挨个儿在在留言簿中写下自己的感受,也许心情十分复杂吧,感到提笔难下,最后只写了“一个伟大的令人尊敬的民族,愿上帝保佑你们”几个字,随后仔细翻着各国游客的流言,很多留言让人感动,不亚于展馆里的教育,看到那些发自内心的话,也感到一种欣慰,相信这样地人类悲剧不会再上演了。
(儿童纪念馆)
来到在儿童纪念馆里,一片漆黑中,三根蜡烛被镜面折射出无数的光影,恍若夜空中的繁星,没有任何图片,影像,只有广播里不断地播放着每一个死去孩子的名字、年龄,这是一对美国籍的犹太裔夫妇捐建的纪念馆,为纪念15万在大屠杀中早亡的孩子们,而他们的儿子被屠杀时只有4岁,600万被屠杀的犹太人中150万是儿童,门口小山丘上那个儿童纪念碑是两排被拦腰折断的柱子,象征着腰折的幼小生命。
(纪念馆的看门人)
此外,纪念馆专设一处以纪念那些在大屠杀期间承担巨大的个人风险,援救犹太人的非犹太人——尊称为“国际义人”(“Righteous Among the Nations”)。这中间最有名的就是辛德勒了,而中国也有一位义人,那就是原来的国民党驻奥地利使馆领事何凤山,他顶着巨大风险为上千名犹太人发放了前往上海的通行证,这些犹太人后来从上海辗转来到日本美国,幸存了下来,于是以色列特意把何凤山的墓碑建在了耶路撒冷的锡安山上,这就是犹太人,爱憎分明,记住每一个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屠杀过犹太人的刽子手。
大屠杀博物馆中的陈列让参观者体尝着一种磨难与挣扎,于是当来到外面,看到那明媚的阳光,终于明白幸福距离自己有多近, 生命与和平是如此珍贵。现代人似乎已经习惯于埋怨上帝的不公,强调自己受到多少伤害,仿佛这样就会让自己变得坚强或勇敢, 然而参观了这里以后,才知道我们在抱怨的时候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勇敢地去面对,这一点犹太人是个非常好的榜样, 过往的不幸让以色列人更加坚定对幸福的追求,也因而变得更加坚强。
希伯来语中有两句话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频率很高,这就是“Zeyma yesh”(本来就是这样)和“ye-heye besedr”(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两句话比较形象地反映了以色列人坚强向上的性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集中营里犹太人就是这样相互鼓励着坚持着,而现代以色列人更是以此为座右铭,不论建国后的四面楚歌,还是海湾战争遭“飞毛腿”导弹袭击,在以色列政府和百姓中你听到最多的不是无可奈何的“我们该怎么办?”或者“上帝保佑我们”、“何日是个头”的抱怨声,而是积极进取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论发生什么,他们都有能力、有信心,保持乐观和充满希冀的精神和信念。
(灿烂笑容的儿童)
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以色列孩子在纪念雕像下玩耍,我明白一个现代的以色列正在崛起, 历史不会重演,但不能忘记历史, 众多幸存者已把个人的经历转化为历史的意识与民族的记忆, 大屠杀作为一场民族灾难与集体记忆,强化了整个民族的犹太意识。在博物馆2005年3月15日开幕时, 当时的以色列总统摩西•卡察夫表示新博物馆“是全人类的一块重要路牌,一块提醒仇恨与谋杀及种族主义与种族灭绝两者之间的距离有多么短的路牌。” 德国前外长费舍尔则说:“这是一个为遭到纳粹德国杀害的600万人纪念的时刻。德国是我的祖国,不忘记过去,对我们来说是历史也是道德上的责任,是我们国家应该为大屠杀所负的责任。” 这种正视历史的态度也让德国政府受到世人的尊敬。
参观结束了,但那首波兰儿童的合唱似乎还久久回荡在心头:
只要我们心中,
还藏着犹太人的灵魂,
朝着东方的眼睛,
还注视着锡安山顶,
两千年的希望,
不会化为泡影,
我们将成为自由的人民,
立足在锡安和耶路撒冷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谨以此篇作为以色列战争风云录系列的结束,同时向二战中死去的人们致以深深的敬意和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