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在的上师 —创巴仁波切开示 纪律与虔敬是携手并进的,同时也是相辅相成的,我们可以将二者比喻成一只鸟的双翼。如果不是两者兼具,就无法与善知识、上师或战士连上关系;而没有善知识就不可能了悟佛法,没有佛法就无法开发基本的智慧,而没有基本的智慧就没有行动、没有证悟的旅程与创造的能量……。 精神探索的难题之一,就是我们常会以为只要自己多读书、多修习就可以自我帮助,不必与任何特殊传承有所关联;但是不去追随一位上师,没有一个虔敬的对象,我们就无法从精神的唯物主义中解放自己。 首先要发展我们的虔敬心,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如此可使我们不被自我占有。虔敬是一个过程,它让你忘掉以前所学的知识;如果没有对上师的虔诚与信服,我们就无法解除所知障。当然我们也可以说,有时即使有上师,仍可能产生更深的精神唯物观念;但这关乎上师的素质及弟子的沟通,端赖师生间是否有适切的联系。有时一位修持高的善知识遇到上根器的弟子,二人却不相应,虽然就本质看来,二人相会应可激出火花。 我们谈到的任何一种虔敬的方式都各有其地位。我们无法一开始就使用金刚乘的方式,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就如同一个婴儿要去模仿成年人一样。各种虔敬的方式并不只是发展的进阶,同时也是每一发展阶段的不同面向——某一刻你需要一位像父母亲一样的人,下一刻你生病了需要一位医生,再一刻你又可能需要像战士般的鼓舞。 无论如何,在开始时,我们必须使用小乘的虔敬方法,那实际上包含了大乘的慈悲与金刚乘的勇敢;但在外观的动作上看来,主要是小乘的。学佛之路的每一阶段都有一主要的修习课目。小乘式的虔敬表现在上师与弟子之间简单、人性化的关系上:上师不被当作是神、圣人或天使,他是一位持戒严谨、学养丰富的人,我们能够认同他并与他沟通;他不是火星人假扮的地球人,他也是某人的儿子,在这个世界上历尽辛苦地长大,与佛法结缘,且在修持上卓有成就,我们可以与他接触而不会去幻想各种的神通。 小乘的方式很实在:你和另一人结上关系,而他恰巧是位成就者。大乘的方式则是此人成就如此高超,对日常生活的种种具有非比寻常的觉知,他随时随地保有的觉性使他了知一切,但他也发展了无比的慈悲去包容你的缺点。你要学佛对你的善知识来说可能是一大笑话,你的作为可能像个完全糊涂且莫名其妙的人,但是他却从未对你放弃希望,他接纳你,并忍受你惹出来的麻烦。他对你非常有耐心,你做错了事,他会教你如何改正,之后,你又因忘记或歪曲了他的指导而犯下了更多的错误。当你回到上师那里时,“算了,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现在再来试试这个计划!”而你又去试了。起初你很起劲,信心十足地去做,但是几天之后对整个事情厌烦了,你又找到其他引以为乐的东西了。譬如你的上师可能要你精进坐禅,暂时不要读书,但是偏偏你得到一本书,你忍不住不去读它——那好像也是教法的一部分嘛!你回到善知识那里说:“我本来是照您教我的在做,可是偏偏我得了这本书,我忍不住不看。”善知识就说:“没关系,你从书里学到什么了吗?如果你有所获得就继续认真读下去,找出书中深刻的涵义。”你试着接下去读那本书,但不久又厌烦了。那恰是春光明媚的日子,花草、树木与大自然如此令人迷醉,你不禁把书搁在一边,出去踏青,去享受自然的美妙,与处身在大自然中的“禅定”境界。守纪律是非常困难的,而你不断地制造小岔路,却不自觉自己正步入歧途。问题并不在于你不服从上师,问题是你太认真,因为认真而去寻那些岔路。因此你的上师必须具有无穷的耐心,虽然看到你时而不守规矩,时而轻浮妄动,他仍然不厌其烦地教导你。 一位菩萨就像一只鳄鱼一样,一旦你掉进它嘴里,它便绝不松口。如果你想放弃学佛去过自由的日子,打算离开上师,他会说:“好极了,照你自己的意思,想离开就离开吧!”他同意你离去,等于是消除你想反叛的目标,使你非但不走开反而更加靠近。这形成一种颠倒的情势:由于上师对弟子的虔诚非常强烈,使得即便愚钝、本身问题很多的弟子的虔敬心也开始苏醒。上师以慈悲表示对弟子的虔诚,弟子则以纪律表达对上师的虔敬,慈悲与纪律因而开始产生了交集。 最后,我们来到金刚乘的虔敬方式,那时你已放弃了所有曾经令你着迷的事;你已经融入佛道,而现象界则变成了上师的一种表达,你也感到对现象界有一分虔敬。你终于认同上师的教法,并且时而扮演教法的代言人,甚至代替你的下意识发言。如果我们到达这一阶段,则生活中发生的每件事里都包含讯息、都包含教训——教法无所不在。这不是简单的机关把戏那种魔术,而是一种你真正可以称之为魔术的不可思议境界。这之间牵涉到困果的关系,你生命中发生的事,一件件都是教法的代言人,你再也无法脱离这位上师,而事实上你也不愿意离开他,因为你已经认同他、信服他了。此时,教法不再那么闭塞而不实际,它使你发现生活情境中犹如教法的魔术特质。 一般说来,虔敬被认为是发自内心,而非来自于头脑。但是密续中的虔敬则与心和头脑都有关系。譬如在《西藏度亡经》(The Tibetan Book of the Dead)里所使用的象征是:寂静尊出自你的心,忿怒尊出自你的脑。金刚乘的方法是理性的——心与脑并用,小乘与大乘佛法中的虔敬则是发自于内心。密续处理生活的方式就某方面来说是知性的,因为你开始观察事物背后的涵义,你开始看出令你猛醒的讯息;但是,那种理解力并非根据推想而得,那是用你不折不扣的整个心去感受到的。因此我们可以说,密续的方法是:对于无所不在的上师之教导,起初是用智力去理解,然后此智力转化为金刚智,同时开始激发心的直观。 这是理想的智慧与空性的结合,亦即眼与心的合一。日常事务都成为各自独立的法教,信任的观念派不上用场了。你可能会问:“谁在信任?”没人!信任本身即是信任,自具能量之坛城,不需要任何东西去维持,它自身即可维持。空间无边际也无中心,空间的任一角落皆是中心,也是边际——这即是无所不在的虔敬,虔敬者与受虔敬之对象已浑然不可分。 不过,我们切莫沈迷在这种刺激又神秘的语言之中,我们必须就从简单的开始做起:把我们的自我给出来,敞开它,展示它,将它做为对上师的献礼。我们如果做不到,就永远无法步上成佛之路。佛法虽存在,但仍须由行者亲身去认明、去体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