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上师和我住在恒河畔的一间庙里。这个地方叫做卡拉布亚(Karnaprayag)。上师穿得很少,因为他很少注意自己的身体,总是处于内心的喜悦中。
晚上他忽然说:“我们走!”
此刻天很黑又下雨。我想:“我说不要,他还是会走。他会什么都没穿上就走了。”所以我用一条毯子披在他身上,用一根刺把两边钩住,然后跟他一起上路。天气非常冷,赤脚走了半里路,我整个身子都快冻僵了。我穿得很少,只有一件羊毛毯。我在想:“怎么办?”
走了两里之后,来到个十字路口。我问:“你知不知要走哪条路?”
他说:“这一条。”
但是我把他的身子转回头说:“不!不!不!是这一条。”我们倒转方向走回原处。天很黑,他也不知道他身置何方。然后我说:“现在我们得留在这里。”
他说:“好啊!”火生起后,我脱掉毯子,他坐近火边。
早上他张开眼睛,然后格格地笑说:“我们走了一个晚上,怎么还在原处?怎么可能?”
我说:“我骗你的。”
“为什么?”
我说:“天寒地冻,你又不知不觉。”
他很喜欢这样;在非常高的喜悦状态下他常常遗忘了外在的世界,但是待他知觉这世界时,他会有如个很快乐的小孩似的,欣赏着这个世界。
另外一次,我有个奇特的经验。在一个阳光普照的六月里,我们在瓦拉那夕(Varanasi)的森林里,气温高达华氏114度。天气非常暖和。我向上师说:“你要不要洗个澡?”
他说:“好呀!”
在印度你从一个城镇到另一个城镇时,通常你会路过一口井,如果要洗澡的话,可以从井里打水出来洗,然后再上路。我们来到一口井边,我说:“请坐着等一下,我去拿个水桶和绳子。”
我回来时,却不见他人影。我叫他,结果听到井底传出他的声音,他在六十尺深的井底。他跳进去,然后在里面玩水。平常人若从六十尺高跳下去是会受伤的。但是在境界很高的狂喜状态下,身体柔软有如婴儿并且受到自然的保护。现在变成我有问题了,因为他不要上来。我没有办法哄他上来,只得麻烦村里的人帮忙。来了三个人,我们把水桶用绳子绑好,我叫着:“坐在桶里,我们把你拉上来。”
他回答说:“不要管我,我要洗澡。”他自得其乐。
没法子,他们就把我绑好放到井底。我说:“来!来!”
但是他说:“我要洗澡!”他还是在井底玩。
我告诉他:“已经快一个钟头了,你也洗够了。”
“是吗?”
“是啊!”久久之后他才肯上来。每一天他都要洗次澡;但是在沐浴时他的心灵却跑到其它的地方。我就会说:“现在你已洗好啦,上来吧!”
他经常住在喜悦之处的“那里”,很少在“这里”——这个物质世界里。